“按照我們專業的行情, 畢業出去找個月薪一萬的工作應該不難吧。”馬梓默猶豫了一下，補充道, “不過你得努力學編程啊。”

“嗯，我會努力的！”提起錢來, 程蕊倒是打起了好好學習的精神。

馬梓默瞇起眼睛，對她剛剛說出的話保持懷疑態度。

吃過飯後，馬梓默又像那天一樣在車站陪著她，並把她送上了火車。不過這次程蕊沒有哭哭唧唧的，臨別時還大大方方地沖他揮手。

馬梓默轉過身後，心裏一直空落落的，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這座城市, 但之前因為有她的陪伴，馬梓默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陌生，但是她這會兒不在了, 他真的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，出站後, 他打了個車就往機場趕了。

馬梓默的飛機落地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, 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了一堆未接來電的提示, 看了一下，全部是老爸打來的。

“爸，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？”

“對啊, 你怎麽關機了？”電話那頭的語氣很急躁。

“我剛剛手機沒電了……”馬梓默撒謊。

“這樣啊……害我擔心半天！我晚上特意早回來炒了幾個菜，你再不回來可就趕不上了啊。”

“知道了，我半個小時後就到家了。”

“呃……”馬青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 馬梓默心裏面卻隱隱的知道他要說什麽。

“兒子，晚上家裏面還有個我的朋友在，你……應該不會介意吧？”

馬青松說是自己的朋友，但言下之意馬梓默心裏面很清楚。

“沒事，那就一起吃吧。”

馬梓默的聲音很平淡，一時之間，馬青松也判斷不出來他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。

“好，那待會見！”馬青松回道。

馬梓默掛了電話後，跟著人群緩緩地走出飛機，外面的風吹到臉上涼涼的，但經歷過哈市跟刀刮一樣的寒風之後，馬梓默反倒覺得家裏的風很舒爽。

楊市靠著海，空氣中仔細聞，可以聞到一股海的味道。

馬梓默坐上回家的大巴車，腦袋靠在車窗上沈思。

爸媽自從離婚以來，他就跟著爸爸一起生活，剛開始的時候日子過得很艱難，畢竟馬青松一個大男人平時在家也是甩手慣了，做飯啊做家務啊他都不太擅長。

好在沒過多久，奶奶就住了進來，這樣爺倆兩個人的生活才走上了正軌。可馬梓默剛上高中沒多久，奶奶就生病了，每天都需要臥床靜養才行，那個時候馬青松又要賺錢，又要顧家，無奈之下馬青松只好把老媽送到了妹妹家。

這樣一來，家裏面就又剩下父子二人了。馬梓默那三年正是要發力學習的年紀，馬青松便帶上圍裙，開始一日三餐地給兒子做飯，鍛煉了半年多後，廚藝居然越來越好，馬梓默能明顯地感覺到爸爸為他做的改變，心裏面感恩，但是卻很少說出口。

待他上了大學之後，馬青松的日子才輕松起來。雖然知道爸爸早晚會再找個女人，但馬梓默還是沒想到會這麽快。

馬梓默的家在一個家屬院裏面，房子是馬青松所在學校當年分發下來的，算是個老小區。

馬梓默爬樓梯上到五樓，一轉身發現家裏的門大敞著，應該是爸爸特意給他留的。

“爸，我回來了。”馬梓默一進門就註意到了桌子上的三菜一湯，碗筷也都擺好了。

馬青松圍著個圍裙從廚房迎了出來，上下打量了一圈馬梓默，笑道：“還行，沒胖沒瘦，快！過來坐下吃東西吧。”

馬梓默把書包放下來，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。沒一會兒，廚房裏走出了個女人，手上端著剛剛切好的果盤，馬梓默見狀趕緊站了起來。

那女人穿著比較樸素，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，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，見到馬梓默後楞了半晌，才略顯局促地笑了笑。

馬青松緊張地搓了搓手，介紹道：“這位是小吳阿姨……這位是我兒子，小名叫默默。”

馬梓默註意到老爸看女人時的表情裏帶著些暖意，隨即開口道：“阿姨好……不過阿姨年紀應該不大吧？”

吳曉媚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頰，回道：“嗯，我今年三十一歲。”

馬青松見氣氛有點僵，趕緊替吳曉媚把椅子拉好，示意大家都坐下來。

“吳阿姨，你在哪裏工作啊。”馬梓默剛吞了口米飯就開始發問，比起胃裏的饑餓感，他還是覺得老爸的第二春更重要。

吳曉媚回道：“在學校，我是大學講師。”

馬青松幫她解釋：“對，我們在一個學校工作。”

“嗯，那蠻好的。”既然為人師表，至少人品上不會有什麽問題。

“默默長得這麽好看，在學校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？”吳曉媚剛看到馬梓默時，的確驚到了。

俗話說，兒子長相隨媽媽。馬梓默細長有神的眼睛和挺拔的鼻子明顯都是遺傳媽媽的，所以吳曉媚會驚訝也是再正常不過。

“還好。”馬梓默言簡意賅。

吳曉媚這個話題進行不下去了，馬青松趕緊跳出來打圓場：“可不是，我兒子從初中開始就有一堆小姑娘搶著給他送情書呢，只不過，他的腦袋裏只有學習，從來也看不上哪家的姑娘。”

“哦，原來是冰山美男啊！”吳曉媚總結道，隨後馬青松為了緩解兩個人的關系，又講了一些馬梓默小時候的趣事給她聽。

馬梓默看得出來老爸很喜歡這個女人，每次目光跟她相對時都會笑得很開心，既然這樣，也算是一件好事。

吃飯間，吳曉媚還給馬梓默夾了幾次菜，馬梓默其實很不喜歡吃別人夾過的東西，但為了老爸開心，也都硬著頭皮吃下去了。

吳曉媚吃過飯就走了，馬梓默回自己房間收拾了會兒床，馬青松就走了進來，面色看起來有些凝重，似是憋了好半天，才問出來：“你覺得她怎麽樣？”

“挺好的，只要你開心就行。我平時也不在家裏，你有個伴也不錯。”馬梓默低著頭說。

兒子赤裸裸地說出了兩個人的關系，人到中年的馬青松露出了絲羞赧的神情。

“嗯，謝謝你的理解。本來……我還怕你不開心呢。”

馬梓默一副無所謂的態度：“怎麽會……不過，將來我找女朋友的時候，你也不要指手畫腳的就行了。”

此言一出，氣氛馬上變得緩和起來，馬青松笑著問兒子：“什麽情況，最近你是不是遇到喜歡的姑娘了？”

馬梓默舔了舔嘴唇，沒回話。

馬青松驚訝道：“難不成真的有？那真的是鐵樹開花了啊……”

馬梓默瞟了老爸一眼，嘲諷他亂用詞語，還說等機會合適的時候帶她來家裏玩一玩。

馬青松從不幹預兒子的戀愛問題，甚至有些盼著他開竅，不然他一天天總是抱著書，宅在自習室，和別人的交流越來越少，很難說將來會不會落得跟自己的下場一樣，連個女人都治不住。

他喜歡吳曉媚的地方主要就是性格溫順，講話也溫柔，從來不主動跟人吵嘴，平時都安安靜靜的，比從前那個強勢又愛擡杠的女人強了不是一點半點。

不過提到那個女人，馬青松本來要跨出門的腳又邁了進來。

“對了，你媽回來了。”

說真的，馬梓默很討厭媽這個字眼，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層關系。

“我知道，她給我打過電話，我都沒接。”

馬青松嘆了口氣，隨即坐在馬梓默身旁，開口道：“她來找我談過，說想送你英國念書，你……”

馬梓默打斷了老爸的話：“我沒興趣。”

他知道此時的哥哥在英國最好的大學讀經濟管理，明年就要畢業了，所以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嗎？

以馬青松現在的實力，只能保證兒子在國內好好念書，他也很清楚那對於兒子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說了一句：“時間還早，你再考慮考慮也行。”

馬梓默望著老爸離開的背影，心裏面止不住的難受。無論如何，他也不可能離開老爸，更不會去英國讀那什麽鳥學校。

程蕊火車到站的時候，由於外面溫度太低了，車門居然被凍了個嚴嚴實實。她看著列車員用斧子一下一下地砸著地上的冰溜子，暗自感嘆，回家的路真是艱辛無比啊。

折騰了半天，車門才打開，程蕊興沖沖地奔下車，剛一擡頭就看到了面前的爸爸媽媽。

程媽媽半年沒看到女兒了，一下子見到日思夜想的人，眼圈都跟著紅了。

剛到家，程媽媽就忙著指揮程爸爸找晚上吃的東西，什麽端午節留下來的粽子，中秋節買的好月餅，叔叔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巧克力，還有羊肉牛肉雞肉……能翻到的統統都翻了出來。

程爸爸還從冰箱裏找到了一塊頂好的牛肉，抱怨道：“我就說怎麽之前吃過一次就再也找不著了，原來是被你藏在這裏面了。”又對著程蕊強調，“你看你媽，有點啥好東西都得給你留著，就連我想吃一口都不行！”

程媽媽又在忙著拿窗臺上的凍餃子，聞言回頭瞪了程爸爸一眼：“就你嘴饞！我要是不留著點，還不都叫你給吃光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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